1938年初春，晋东南的寒气还未散尽。一处废弃的窑洞里，油灯在风中摇曳，光影斑驳。
担架上躺着一个刚毅的面孔，血迹尚未干涸。刘伯承师长疾步赶来，蹲下身，双手颤抖地托起那张脸，声音嘶哑地呼喊：“成焕，醒醒！”
旁边站着的陈赓，嘴唇发白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泪水，已经先于话语，砸在了冰冷的土地上。
能让一代军神如此失态，这位叫“成焕”的团长，究竟是何等人物？
一个军人的铁血与柔情
他叫叶成焕，772团的灵魂。在红四方面军时，他就是个传奇，当过宣传队长，也干过师政委。
长征路上，腊子口天险，他端着机枪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，掩护主力突围。
抗战爆发，红军改编，他成了386旅772团的团长。战士们都说，他和副团长王近山，是两把最锋利的刀，一个稳，一个辣。
神头岭、七亘村，哪场硬仗没有772团的身影？刘伯承曾亲自批示：“叶成焕，能攻能守，是真正的骥足。”这是最高的评价。
上膛的枪与绝佳的战机
机会，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。李宗仁命令阎锡山反攻同蒲铁路，日军急忙派出一个混成旅团反扑。
敌军行色匆匆，粮草辎重挤成一团，这正是绝佳的战机。作战会议上，刘伯承就问陈赓：“成焕那边，妥当了吗？”
陈赓的回答斩钉截铁：“放心，他和772团已经就位了。”
命令下达后仅仅十五分钟，叶成焕的772团就消失在祁县北面的夜色里。山谷中，士兵们踩着残雪，咯吱作响，却无人言语。
胜利背后的锥心之痛
3月5日凌晨，长乐村。日军主力在前，辎重在后，上千人挤在狭窄的山道上动弹不得。
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，枪声划破夜空。叶成焕的772团10连，如神兵天降，从山背侧猛插下来，死死卡住了敌军的退路。
敌人瞬间炸了锅，疯狂反扑。10连打到最后不足百人，阵地却寸土未失。无线电里传来副连长嘶吼的最后一句话：“不让一个人过去！”
下午两点，战斗结束，歼敌两千二百余人。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。然而，胜利的喜悦很快被巨大的悲痛所吞噬。
接到撤退命令后，叶成焕却不肯走。他坚持要清点完最后一个班的战士。就在他举起望远镜观察阵地时，一颗冷枪子弹击中了他。
倒下前，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：“各营……人员……点齐。”
一道永远无法送达的任命
消息传回师部，刘伯承愣住了，抓起军大衣就往前线狂奔。可他赶到时，见到的只是叶成焕逐渐冰冷的身体。
半夜一点，部队转移，叶成焕的气息彻底消失了。随军文书在路边草草记下：“1938年3月6日1时05分，772团团长叶成焕牺牲。”
这份记录送到刘伯承手上，他默默读了三遍，然后将手中的钢笔，生生折断在掌心。
几天后，朱德总司令亲自前来吊唁。他站在简陋的灵台前，字字千钧：“叶成焕同志，为民族而死，魂魄与山河共在。”
没人知道，师部早就拟好了新的任命——叶成焕升任386旅副旅长。那封盖着红印的电文，终究没能追上那颗无情的子弹。
结语
长乐村一战，验证了“穿插、分割、围歼”的战术思想。用刘伯承的话说，“不仅要拼刺刀，还要比算计。”而叶成焕，正是那个最会“算计”的指挥官之一。
有人说，如果他没有牺牲，凭他的战功和能力，至少是开国少将。可历史没有如果，战场上子弹不会拐弯。
后来，王近山接过了772团的旗帜，打得依然凶猛。只是老兵们在深夜里，总会想起那个喜欢掏出袖珍地图，一边咳嗽一边布置火力的团长。
岁月流逝，长乐村那条弯曲的小道上，雨后依然会露出锈迹斑斑的弹壳。它们像无声的勋章，诉说着一个团长，用生命为胜利付出的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