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岁男子提前预约银行取60万存款,被反复询问用途,一气之下要求取出所有存款,男子:决定全额转存他行!

在我存了十几年钱的银行里。

就因为我要取60万。

那个比我闺女大不了几岁的小柜员,把我当贼一样审。

行,这钱,我不取了。

我直接全取光!

01

我叫程煜,今年45岁。

就是个普通老百姓,扔人堆里找不着那种。

今天天气不错,我特意请了半天假,去了我家楼下那家“兴业银行”。

为啥特意请假?因为我提前预约了,要取60万。

对,60万。

这数字听着挺吓人是吧?但对我接下来要办的事,这只是个小零头。

我揣着身份证和银行卡,心里还挺平静。

想着取了钱,赶紧去办正事。

银行人不多,取了号,没等两分钟就叫到我了。

我走到窗口,是个小姑娘,看着挺年轻,工牌上写着“实习生:赵晓雯”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,实习生啊,办大额业务能行吗?可别给我出啥岔子。

但我还是笑着把身份证、银行卡和提前预约成功的单子递进去。

“你好,我预约了今天取60万。”

赵晓雯接过东西,眼皮都没抬一下,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。

过了大概一分钟,她终于抬起头,上下打量了我一番。

那眼神,怎么说呢,就像扫描仪,把我那件穿了好几年的旧夹克,我那双有点灰的皮鞋,仔仔细细扫了一遍。

然后,她眉头就皱起来了。

“程先生是吧?您取这么多现金,用途是什么?”

她的声音冷冰冰的,带着一股子审问的味道。

我愣了一下,提前预约的时候,电话里已经问过一次了啊。

但我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:“哦,有点私事,需要用现金。”

我这不算撒谎吧?确实是很私人的事。

没想到,她直接身子往后一靠,抱着胳膊。

“私事?什么私事需要60万现金?您得说具体点,我们银行有规定,大额取现必须核实清楚用途,防止洗钱或者电信诈骗。”

她特意在“洗钱”和“电信诈骗”上加了重音。

我这火“噌”一下就有点上来了。

但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要冷静,别跟一小姑娘一般见识。

“小姑娘,我预约了,手续也齐全,我就是急用钱,你看能不能快点?”

赵晓雯脸上露出一种“我早就看穿你了”的表情。

“程先生,不是我不给您办。这是规定。您不说清楚,我这流程走不下去。现在骗子那么多,我们也是为您好,万一您是被骗了呢?”

她这话听起来像为我好,可那语气那眼神,分明就是在说:“就你这样的,能有60万?别是来搞事的吧?”

我脑子里“嗡”一声,瞬间不是坐在银行里了。

我好像回到了去年中秋,我表哥宋启明家那富丽堂皇的客厅里。

那天也是,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,说说笑笑。

不知怎么的,就扯到了孩子教育上。

我表哥宋启明,开了家小公司,赚了点钱,嗓门永远最大。

他拍着他儿子的背,斜眼看着我。

“程煜啊,不是我说你,当初让你跟我一起干,你不听,非守着你那破单位。”

“你看现在,孩子快上大学了吧?那点死工资,够干嘛的?将来出国留学,买房子,你能拿出几个钱?”

我媳妇坐在我旁边,当时脸就白了,手指在桌子底下使劲掐我。

我爸妈低着头,唉声叹气,都不敢吭声。

我只能端起酒杯,把那股又苦又涩的东西硬生生咽下去,陪着笑说:“是是是,哥说得对,我没本事,让孩子跟着受苦了。”

宋启明哈哈一笑,那种轻蔑,那种优越感,跟眼前这个赵晓雯,简直一模一样!

都是把我当成了可以随便踩一脚的泥。

回忆像针一样扎着我。

银行空调开得足,我却觉得浑身血都在往头上涌。

赵晓雯还在那儿喋喋不休,说着什么风险控制,什么客户安全。

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,突然觉得特别可笑。

我受够了。

真的受够了。

在外面,要被一个黄毛丫头审贼一样审。

在家里,要被那帮势利眼亲戚年年当反面教材。

就因为我看着普通?因为我低调?因为我不会像宋启明那样咋咋呼呼满身logo?

我猛地往前凑近玻璃,盯着赵晓雯。

她被我吓了一跳,往后缩了一下。

“规定是吧?”我一字一顿,声音冷得我自己都陌生。

“好,那你听好了。”

“这60万,我不取了。”

02

赵晓雯明显愣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。

她脸上那副“我为你好”的假面具有点挂不住,露出一点不耐烦。

“程先生,您别赌气,我们这也是按规章……”

“赌气?”我打断她,声音提高了八度,引得旁边窗口办业务的人都看了过来。

“我跟你赌得着气吗?”

“我就问你,银行哪条规章写着,客户取了号,递了证件,预约成功,还必须像犯人一样汇报取钱去干嘛?”

“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去买金条,你就笑脸相迎?”

“我说我去买个包,你就觉得我不配?”

赵晓雯脸一阵红一阵白,嘴硬道:“我们有权询问,这是为了保障资金安全!”

“保障谁的安全?”我逼问,“我的?还是你的?你刚才口口声声怕我被骗,我现在明确告诉你,我没被骗,我很清醒!这够不够保障?”

我指着她面前的屏幕:“你的系统里,看不到我的账户信息?看不到我在这家银行存了十几年钱?”

“我看起来不像有60万的人,是吧?”

赵晓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,眼神躲闪,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
她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点的柜员,看起来像是主管,注意到这边的冲突,赶紧走了过来。

“先生,您好,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,我是大堂主管,姓王。”这位王主管脸上堆着职业笑容,试图缓和气氛。

“王主管是吧?”我转向她,“来得正好。我问你,你们银行的VIP客户取现,也有这么一套审问流程吗?”

王主管的笑容僵了一下:“先生,您别误会,小赵她也是刚来,业务不太熟练,比较谨慎……”

“谨慎?”我冷笑一声,“谨慎到可以随意质疑客户,揣测客户资产?谨慎到可以把预约制度当成摆设?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赵晓雯还想辩解。

王主管瞪了她一眼,让她闭嘴,然后继续对我赔笑:“先生,您消消气,您看这样行不行,您告诉我用途,我这边给您做个登记,马上给您办。”

又是用途!

他们怎么就绕不开这个坎了!

好像我不说出个花来,这钱今天就别想拿走。

我那股压了十几年的窝囊气,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爆了。

宋启明那张油腻的笑脸又浮现在我眼前。

“程煜啊,不是我说你,你就是个穷命!”

“弟妹跟着你,真是委屈了,当年要是跟了……”

当年的事像根刺,永远扎在我心里。

还有我岳母,每次去她家,她总要拉着我媳妇偷偷问:“程煜最近怎么样?没下岗吧?钱够花吗?你看你姐夫人,今年又给家里换了辆车……”

每一次,我都得装傻,假装没看见我媳妇尴尬的表情,假装听不懂那些话里的刺。

我受够了!

今天,就在这家银行,我不想再忍了!

我看着面前还在等我说“用途”的王主管,看着旁边一脸不服气的赵晓雯。

我突然笑了。

笑得她们俩都有点发毛。

“王主管,小赵柜员,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取这60万干嘛吗?”

我慢悠悠地说,每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楚。

“我取这钱,是为了凑个整。”

王主管没听懂:“凑……凑个整?”

“对啊。”我点点头,声音不大,却像颗炸弹一样扔了出去。

“把这60万取出来,再加上我卡里剩下的那些。”

“正好够我全部取出来。”

“我要销户。”

“把我在你们兴业银行所有的存款,一分不剩,全部取出来!”

王主管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,裂开,然后碎了一地。

赵晓雯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溜圆,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
整个大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
所有等待的客户,都不看自己的手机了,全都齐刷刷地看着我这边。

我平静地看着她们,补充了最后一句。

“然后,存到别的银行去。”

03

死寂。

绝对的死寂笼罩着银行大厅。

连背景音乐好像都识趣地停了。

我能听到王主管略微急促的呼吸声,还有赵晓雯那边传来极小的一声“啊”。

后面排队的一个大妈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哎哟,全部取出来?这得多少钱啊……”

旁边的人立刻捅了她一下,示意她别出声。

王主管不愧是主管,反应快得多。

她脸上的血色还没完全回来,但职业笑容已经重新挤了出来,只是变得非常僵硬,像糊了一层浆糊。

“程……程先生……”她说话有点磕巴了,“您……您千万别冲动!有话好好说,好好说。”

“冲动?”我重复了一遍,感觉这个词真有意思。

“我预约了,你们问东问西,我配合了。”

“我问规定,你们拿不出,只说为我好。”

“现在我要取我自己的钱,你跟我说冲动?”

“王主管,我从进门到现在,哪一句话不是在‘好好说’?是你们没跟我‘好好办’啊!”

王主管被我问得哑口无言,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她赶紧从里面小跑着出来,绕过隔离栏,走到我身边,身子微微弓着,姿态放得极低。

“程先生,误会,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!”她压低了声音,试图安抚我,“小赵她新人不懂事,不会说话,我代她向您郑重道歉!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
她一边说,一边狠狠瞪了里面的赵晓雯一眼。

赵晓雯此刻脸色煞白,手指绞在一起,低着头,完全不敢再看我。

“这样,程先生,您这边贵宾室请,我亲自给您办理,马上办!六十万是吧?立刻给您取!”王主管几乎是在哀求了,伸手想引我去旁边的贵宾室。

贵宾室?

我现在听见这三个字都觉得讽刺。

刚才我像个潜在犯罪分子一样被堵在普通窗口审问的时候,怎么没人提贵宾室?

现在听说我要全取走,就变成贵宾了?

这变脸的速度,快赶上我那个表嫂刘艳了。

想起刘艳,我心里更是一阵发堵。

那是前年过年,家里老人做寿。

刘艳穿着一身新买的皮草,脖子上手指上黄澄澄的金器晃人眼,在一众亲戚中间高谈阔论,吹嘘她老公宋启明又接了哪个大项目,赚了多少多少钱。

说到兴头上,她突然把话题引到我身上。

“还是程煜舒服啊,在单位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,虽然钱不多吧,但稳定啊!”

然后她拉过她儿子,看似教育实则炫耀地说:“宝贝儿,以后可得学你表叔,找个安稳地方待着,虽然买不起房买不起车吧,但起码饿不死呀!”

当时满桌子亲戚哄堂大笑。

我媳妇气得手直抖,借口去厨房帮忙,躲出去半天没回来。

我呢?我只能坐在那儿,跟着笑,仿佛她夸的人真的是我。

那种屈辱感,像钝刀子割肉,一下,又一下。

现在,王主管这前倨后恭的态度,和刘艳那虚伪的夸奖,瞬间重叠在了一起。

都是看在“钱”的面上!

我甩开王主管试图引导我的手,站在原地纹丝不动。

“不必了。”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。

“贵宾室我消受不起。”

“我就喜欢在这大厅办。”

“劳驾,快点。把我所有存款,全部取出来,销户。”

王主管都快哭了,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。

“程先生,您……您这……您这存款数额不小,这突然全部取现,我们……我们网点一时也没那么多现金啊!”

“哦?”我挑眉,“按规定,大额取现不是应该提前预约吗?我预约了,你们准备不了?”

我用她们刚才的话,堵住了她们的嘴。

王主管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
大厅里的客户们开始窃窃私语。

“啧啧,看吧,把人惹毛了。”

“就是,狗眼看人低,活该!”

“早知道这样,一开始好好给人办不就完了?”

这些议论声像巴掌一样,扇在王主管和赵晓雯脸上。

赵晓雯在里面,头埋得更低了,肩膀微微发抖,估计是吓的,也可能是羞的。

王主管擦了一把汗,还在做最后的努力。

“程先生,您……您总得给我们一个机会改正错误吧?这样,您有什么要求,尽管提!我们一定尽力满足!利息!对!我们可以给您申请更好的利息!或者……或者送您一些礼品?油、米、购物卡,您看需要什么?”

她慌不择路,开始用物质诱惑我。

我看着她那副样子,突然觉得特别可悲,也特别可笑。

我要的是那点油和米吗?

我要的是起码的尊重!

是我作为一个客户,存了钱,应该得到的最基本的、不被质疑的尊重!

是我作为一个人,不应该因为穿着普通就被轻易贴上“穷鬼”“骗子”标签的尊重!

这口气,我憋了太久了。

今天,我绝不妥协。

我拿出手机,看了一眼时间。

“王主管,我不想再重复了。”

“现金不够,是你们的问题,不是我的问题。”

“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调款。”

“半小时后,如果我拿不到我全部的钱……”

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她和里面面如死灰的赵晓雯。

“我就不只是销户这么简单了。”

04

“我就不只是销户这么简单了。”

这话一出,王主管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
她看我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

从最初的试图安抚,到后来的惊慌,现在,里面掺进了一丝恐惧。

她可能终于意识到,眼前这个穿着旧夹克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,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地吓唬她。

我是认真的。

非常认真。

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声更响了。

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手机,似乎想拍点什么。

王主管猛地回过神,冲周围尴尬地笑了笑,然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力道很大,几乎是把我半推半请地往贵宾室里带。

这次我没再坚决拒绝。

有些话,确实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。

贵宾室的门一关,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嘈杂。

真皮沙发,锃亮的茶几,冒着热气的咖啡。

环境确实比外面好太多。

可我坐在沙发上,只觉得讽刺。

王主管手忙脚乱地给我沏茶,手指都在微微发抖。

“程先生,您喝口茶,消消气,千万消消气。”她把茶杯捧到我面前,姿态放得极低,“今天这事,确实是我们不对,是我们工作严重失误!我再次向您诚恳道歉!”

她对着我,几乎是鞠了一躬。

“您有什么要求,尽管提!只要我们能做到,一定尽力弥补!”

我没碰那杯茶。

只是看着她。

“王主管,你觉得我只是在生气?”

王主管噎住了,不知所措地看着我。

“我不是在生气。”我缓缓地说,“我是在解决问题。”

“一个问题解决了,自然要解决下一个。”

王主管没听懂,一脸茫然。

“您……您下一个问题是?”

我身体前倾,盯着她的眼睛。

“你觉得,一个能被你们如此‘重视’,需要调动大量现金才能付清的存款,它的主人,会只有一个银行账户吗?”

王主管的眼睛猛地瞪大了,瞳孔微微收缩。

她不是傻子,她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。

我不仅仅是要取走这一个网点的钱。

我是要取走我和兴业银行所有的关联!

这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,她不敢细想。

她冷汗涔涔而下,嘴唇哆嗦着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“程先生……程先生您……您千万别!这……这真的只是个误会,天大的误会!都是赵晓雯那个蠢货!她什么都不懂!我……我立刻开除她!给您出气!您看行不行?”

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和银行的业绩,她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实习生推了出来顶罪。

我心里一阵厌恶。

这嘴脸,又让我想起我那帮亲戚。

出了事,永远都是别人的错,自己永远清白无辜。

我摇摇头。

“开除她?然后呢?”

“今天走了赵晓雯,明天会不会来个张晓雯,李晓雯?”

“王主管,问题不在一个柜员身上。”

“在于你们这嫌贫爱富、揣度客户的臭毛病!”

我这话说得有点重,王主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。

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接起。

“喂?李行长!哎哎,是我是我……对,对,情况有点……是,程先生就在我旁边……”

她捂着话筒,紧张地对我小声说:“程先生,是我们支行的李行长,他……他想跟您说两句。”

我微微颔首。

王主管如蒙大赦,赶紧把手机递给我,同时按了免提。

一个中年男人急切又充满歉意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
“程先生您好!我是兴业支行行长李建明!万分抱歉!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,是我管理无方!我向您郑重道歉!”

他的语气比王主管还要惶恐十倍。

“您千万别冲动!您是我们银行十几年的老客户了,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!那个实习生我们已经严肃处理了!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!”

我安静地听着,没说话。

李行长见我不吭声,更急了。

“程先生,您看这样行不行?我立刻赶过来!亲自为您处理!您所有的损失,我们加倍补偿!利息!礼品!或者……或者您有什么业务上的需求,我们行一定全力支持!”

“不必了。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。

“李行长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
“但是,”我话锋一转,“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
“半小时内,看到我的全部存款,以现金形式,摆在我面前。”

“然后,清户。”

“除此之外,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‘弥补’。”

电话那头,李行长呼吸一窒,陷入了绝望的沉默。

他明白,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

我顿了顿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补充了一句。

“哦,对了。”

“在清户之前……”

“麻烦把我在贵行,包括定期、理财、还有那几张保险单在内的……”

“所有资产明细,”

“全部,”

“打一份详单给我。”

“我要,”

“一笔一笔,”

“对得明明白白。”

05

“我要,一笔一笔,对得明明白白。”

电话那头的李行长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。

我能想象他此刻在电话那头冷汗直冒、脸色惨白的样子。

这要求,听起来合情合理。

客户要销户,自然要核对清楚所有账目。

但对我账户里的数额来说,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。

尤其是,我还特意点明了“定期、理财、保险单”。

这已经不是普通存款的概念了。

王主管站在旁边,大气都不敢出,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。

“好……好的!程先生!没问题!绝对没问题!”李行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,带着一种几乎是豁出去的颤抖,“我立刻亲自督办!请您稍等!马上!马上就为您处理!”

他顿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个……程先生,数额比较大,打印详单和调配现金都需要一点时间,您看……能不能请您移步到我的行长办公室稍作休息?那里更安静一些。”

我看了看时间。

“可以。但我只等半小时。”

“半小时后,如果我见不到钱和详单……”

我没把话说完,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“明白!明白!保证办好!”李行长连声保证。

挂了电话,王主管几乎是弓着腰,把我请进了隔壁更为奢华的行长办公室。

真皮座椅,巨大的红木办公桌,墙上挂着寓意不错的山水画。

我坐在那张宽大舒适的行长椅上,看着王主管像个侍女一样忙前忙后,重新给我泡上来一杯顶级龙井,又端来各式精致茶点,摆满了茶几。

她的手一直在抖,瓷器杯碟碰撞,发出细碎的叮当声。

“程先生,您……您先用点茶点,李行长他马上就到,马上就到……”她声音发虚,眼神根本不敢与我对视。

我没理她,也没碰那些东西。

只是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

办公室隔音极好,外面的一切嘈杂都被隔绝。

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,让我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些。

但心跳,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

不是因为即将到手的那一大笔现金。

而是因为那份即将打印出来的资产详单。

那上面冰冷的数字,背后藏着我十几年的隐忍、拼搏,和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。

更藏着……一个我准备了很久,即将付诸实施的计划。

一个能让所有曾经看不起我、嘲笑我的人,彻底傻眼的计划。

尤其是我的表哥宋启明一家。

想到宋启明和刘艳那副嘴脸,我的拳头就下意识地握紧。

这些年,我听得最多的话,就是来自他们的“教诲”。

“程煜啊,人要认命,你不是发财的料。”

“老老实实上班挺好,别学人家瞎折腾,赔了本,你老婆孩子都得喝西北风。”

“你看我们家启明,虽然累点,但赚的是实在钱!你这辈子是赶不上喽!”

每一次家庭聚会,都是他们炫耀的舞台,也是我被迫扮演失败者的剧场。

我父母心疼我,却也不敢反驳,只能私下叹气。

我媳妇更是受尽了委屈,在我姑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。

我们一家,仿佛就成了他们光辉人生的反面注脚。

可他们不知道。

真的不知道。

我早就不是他们印象里那个只会拿死工资、窝窝囊囊的程煜了。

那些他们吹嘘着换车换房、出国旅游的年月,我把我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投入了学习和研究。

我在我那间小小的书房里,熬过了无数个夜晚。

我看过的财经报告,研究过的市场趋势,写下的分析笔记,堆起来比人都高。

我靠着那点“死工资”和省吃俭用的积蓄,一点点地摸索,一次次地尝试。

失败过,痛苦过,甚至一度想要放弃。

但最终,我抓住了几次关键的机会。

我的财富,像滚雪球一样,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,悄无声息地越滚越大。

大到……可能已经超出了宋启明那家小公司的总值。

而我存在兴业银行的这些,甚至……还不是全部。

我只是把一部分流动性资金放在了这里,因为离家近,图个方便。

没想到,这点“方便”,今天却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“不方便”。

更没想到,最终促使我下决心彻底摊牌的导火索,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银行柜员。

讽刺吗?

真他妈讽刺。

“咔哒。”

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。

我睁开眼。

只见李行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,额头全是汗,西装领带都有些歪了。

他身后跟着两个男职员,抬着一个不小的、沉甸甸的银色金属箱。

另一个女职员,则捧着一厚沓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,纸张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。

李行长看到我,立刻挤出一个无比恭敬甚至带着谄媚的笑容。

“程先生!久等了久等了!现金准备好了!详单也打出来了,请您过目!”

他把那厚厚一沓详单双手捧到我面前。

纸张很厚,密密麻麻印满了数字和条目。

最上面一页的右下角,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汇总数字。

一个长到足以让普通人眼花数一阵子的数字。

李行长和王主管屏息凝神,紧张地看着我,等待我的反应。

我的目光扫过那个汇总数字,心里毫无波澜。

这数字,我心里有本账,清楚得很。

我随手翻动着那厚厚的详单,一页,又一页。

李行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:“程先生,这是您名下的所有活期、定期……这是理财产品的收益明细……这是几份保单的现金价值和分红……”

我翻动的速度不快不慢,像是在认真核对。

办公室里安静极了,只有纸张翻动的哗啦声,和李行长他们粗重紧张的呼吸声。

当翻到中间某一页时,我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。

目光在某一行条目上,停留了大概一秒。

然后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自然地翻了过去。

但我的心跳,在这一秒之内,骤然加速。

找到了。

这条不起眼的记录,才是今天这一切真正的目的。

它看似普通,混在一堆理财明细里,毫不起眼。

但它的存在,意味着我多年前布下的那一步暗棋,已经悄然生效。

它连接着的,是另一家规模更大的金融机构。

以及,一份我精心准备了多年,足以彻底改变我和家人命运,更能将宋启明那点可笑的优越感碾得粉碎的……

李行长见我神色如常,稍稍松了口气,试探着问:“程先生,数目……都对得上吧?您看这……”

我合上详单,抬起头,看着他,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。

“数目没错。”

李行长和王主管闻言,脸上瞬间绽放出劫后余生般的喜悦。

“太好了!程先生,那您看这销户的事……”李行长迫不及待地想挽回。

我却没理他,而是指了指那个沉重的金属现金箱。

“李行长,王主管,麻烦你们二位,现在亲自点钞。”

“当着我的面,把这箱子里的钱,一张一张,数清楚。”

两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。

“数……数清楚?”李行长结巴了,“程先生,这……这刚从库房调出来,密封好的,肯定没错的!一共是……”

我抬手,打断他。

“规矩我懂。”

“离柜概不负责,对吧?”

“所以,咱们还是当面点清比较好。”

“免得以后,再说我‘用途不明’。”

我的话,像两个无形的耳光,扇在他们脸上。

李行长和王主管的脸色,比哭还难看。

让他们两个支行负责人,当着客户的面,清点这堆积如山的现金?

这简直是极致的羞辱。

但他们不敢拒绝。

一点都不敢。

李行长咬咬牙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……好的。”

他和王主管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和屈辱。

然后,他们慢慢地蹲下身,颤抖着手,打开了那个沉重的金属箱。

粉红色的钞票,整整齐齐地码放着,散发着油墨和金钱特有的味道。

李行长拿起一沓,开始机械地清点。

王主管也跟着拿起一沓。

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生疏,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,砸在钞票上。

办公室里,只剩下他们干涩的点钞声。
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

我坐在宽大的行长椅上,平静地看着眼前这荒谬又解压的一幕。

看着两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银行管理者,此刻像两个小学徒一样,狼狈不堪地数着钱。

这场景,本该让我感到痛快。

但奇怪的是,我心里反而异常平静。

因为我知道,眼前这区区一箱现金,和我即将启动的那个计划相比……

根本不值一提。

而我手机里,刚刚收到的一条新消息提示音,更是告诉我……

06

办公室里,只有李行长和王主管干涩机械的点钞声。

“一百……三百……五百……”

他们的手指因为紧张和羞辱而僵硬,好几次数错了又重来,额头上全是汗。

我坐在椅子上,慢悠悠地拿出手机。

刚才那声提示音,是一条新消息。

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:

“程总,资金已全部到位,项目启动会准时等您。”

后面跟着一个酒店会议室的名字和时间。

我的嘴角,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。

很好。

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。

这条信息,比眼前这一箱子现金,重要一百倍。

它意味着,我隐忍筹备了三年多的那个新能源投资项目,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融资闭环。

而我从兴业银行取出的这笔钱,正是计划中用于支付首批设备款的关键一部分。

之所以坚持要现金,是因为对方老板是个老派人物,就认实实在在的钞票,觉得转账数字太虚。

这事关重大,我不能出任何纰漏。

所以,我必须拿到钱。

必须万无一失。

所以,赵晓雯那些盘问,在我眼里,不仅是无礼,更是差点毁掉我关键一步的愚蠢行为!

她根本不知道,她差点搅黄了一个多大盘子的生意。

李行长和王主管终于数完了最后一沓钱。

两人几乎是虚脱般地松了口气,腿都蹲麻了,颤巍巍地站起来。

“程……程先生,数……数完了,一共是……”李行长声音沙哑,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,正好是我账户的全部余额。

“没错。”我点点头,合上手机。

“那……那您现在……”李行长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,眼巴巴地看着我。

希望我清点无误后,能回心转意。

我把那厚厚一沓资产详单整理好,拿在手里,然后站起身,走向那个打开的现金箱。

“唰”地一声。

我拉上了箱子的拉链,扣好卡扣。

金属撞击声清脆利落。

我拎起沉甸甸的箱子,看向面如死灰的两人。

“手续。”

我只说了两个字。

李行长最后的希望破灭,眼神彻底黯淡下去。

他艰难地挪到办公桌前,拿起电话,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吩咐外面:“给……给程先生办清户手续……所有账户……全部注销……”

几分钟后,一切搞定。

我的手里,多了一张注销完毕的凭证。

我和这家打了十几年交道的银行,再无瓜葛。

“程先生……”李行长还不死心,递过来一张他的名片,手都在抖,“以后……以后如果您还有业务需求,随时……随时可以找我……”

我看了他一眼,接过名片。

然后,当着他的面,把那张名片慢慢对折,再对折,最后撕成两半,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
李行长的脸,彻底变成了灰白色。

我没再说话,拎起沉重的现金箱,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。

王主管下意识地想帮我开门。

我摆了摆手,自己拧开门把,走了出去。

贵宾室的门一打开,外面大厅所有的目光,瞬间再次聚焦到我身上。

聚焦到我手里那个明显沉甸甸的银色箱子上。

窃窃私语声轰地一下炸开。

“出来了出来了!”

“我的天,真取出来了啊!这得多少斤?”

“快看李行长和王主管那脸色……跟死了亲爹一样……”

“活该!谁让他们狗眼看人低!”

赵晓雯还站在原来的柜台里,脸色惨白如纸,看到我出来,看到我手里的箱子,她眼圈一红,猛地低下头,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,估计是哭了。

但我已经懒得再多看她一眼。

有些人,不被现实狠狠抽一耳光,永远学不会尊重两个字怎么写。

我拎着箱子,目不斜视,大步穿过银行大厅。

脚下的瓷砖光可鉴人,映出我挺直的脊背和决绝的身影。

自动玻璃门向两边滑开。

门外阳光猛烈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,正准备走下台阶。

突然,一个极其熟悉又刺耳的声音,带着十足的惊讶和难以置信,在我旁边响了起来。

“程煜?”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你这手里拎的……是什么玩意儿?”

07

我脚步一顿,心里暗骂一声。

真是冤家路窄。

这个时间,这个地点,怎么会碰上他?

我转过头,看到我表哥宋启明正从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X5上下来,手里还拿着个手包,一副老板派头。

他瞪大眼睛,上下打量着我,尤其是盯着我手里那个显眼的银色金属箱,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探究。

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,是他公司的副手,我也见过几次,姓钱,一副精明相。

钱副手也好奇地看着我,又看看银行里面,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。

宋启明几步走到我面前,皱着眉头。

“你不上班,跑银行来干什么?”他习惯性地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问我,“这箱子里是什么?单位让你来取东西?”

他压根就没往我自己取钱那方面想。

在他固有的认知里,我根本不可能和“大量现金”扯上关系。

我看着他这张油腻的脸,想起昨天我妈还偷偷打电话,说宋启明又在家族群里吹嘘,接了个政府的大项目,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。

甚至还在群里特意艾特我,问我“最近单位效益还行吧?不行跟哥说”。

那股恶心劲,现在又泛了上来。

我没直接回答他,反而看了一眼他那辆宝马。

“换车了?表哥真是越混越好了。”

宋启明脸上立刻露出得意之色,拍了拍车身。

“还行吧,办点事没个好车撑场面不行。哪像你,轻松啊,买个菜骑个小电驴就解决了。”

他又习惯性地踩我一下,然后再次追问。

“你这到底取的什么?神神秘秘的。”

这时,银行里的李行长和王主管大概是不死心,又或是想最后挽回一点形象,竟然追了出来。

“程先生!程先生请留步!”

两人跑到门口,看到宋启明和我站在一起,愣了一下。

宋启明显然是认识李行长的,毕竟他觉得自己是个老板,和银行行长肯定有交情。

他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,伸出手。

“哎呦!李行长!好久不见好久不见!”

李行长此时哪有心思跟他寒暄,只是勉强跟他握了一下手,眼睛却死死盯着我,语气近乎哀求。

“程先生,真的……不能再考虑考虑吗?一切都可以谈的!”

王主管也在一旁帮腔,声音带着哭腔:“程先生,都是我们的错,求您……”

这一幕,直接把宋启明和钱副手看傻了。

宋启明脸上的笑容僵住,看看一脸卑微的李行长,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,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震惊。

“李行长……您……您这是……”宋启明结巴了,完全搞不清状况。

一个银行行长,怎么会对我这个他眼中的“穷酸表弟”如此低声下气?

还求他考虑?

考虑什么?

李行长根本没空理他,还是眼巴巴地望着我。

我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箱子,发出钞票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
这声音,让宋启明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箱子上,他的瞳孔微微收缩,似乎想到了什么,但又不敢确信。

我对他笑了笑。

“没什么,表哥。”

“就是取了点钱。”

“一点,李行长他们不太愿意让我取走的钱。”

李行长和王主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
宋启明倒吸一口凉气,眼睛猛地瞪圆了。

“取……取钱?这箱子里……全是钱?!”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他旁边的钱副手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。

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,拎着箱子就要走。

“等等!”宋启明猛地拦住我,语气急切,“你取这么多现金干嘛?你哪来这么多钱?程煜,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了?我告诉你……”

他又摆出了那副“我为你好”的家长式嘴脸。

我停下脚步,冷冷地看着他。

“违法?”

“我取我自己的钱,违法?”

“倒是你,表哥。”

我话锋一转,目光扫过他和他那辆崭新的宝马。

“我记得你去年好像还在说,工程款结不下来,资金链紧张,找我爸想借二十万周转一下,是吧?”

“怎么?这才几个月,政府的大项目就结款了?快到能换百来万的新车了?”

宋启明的脸,唰地一下变了颜色。

青一阵白一阵,精彩纷呈。

他眼神躲闪,语气瞬间就虚了。
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我那……我那早结清了!你少在这胡说八道!”

我知道我戳到他的痛处了。

他那个公司,外表光鲜,其实内里空虚得很,全靠在银行和亲戚面前吹牛撑场面。

找我爸借钱的事,是真的。

换车的钱怎么来的,我可就不知道了。

李行长和王主管站在旁边,听着我们的对话,表情复杂。

我最后看了一眼宋启明那副窘迫慌张的样子,觉得特别没意思。

“李行长。”我转向他。

“哎!程先生您说!”李行长赶紧凑上前。

“我表哥宋老板,可是大客户。”

我指了指宋启明,语气平淡。

“你们银行,以后可要‘好好’服务,千万别‘怠慢’了。”

“千万别像‘审问’我一样,去‘审问’他取钱的‘用途’。”

这话,像一根毒针,狠狠扎进了李行长和宋启明两个人的心里。

李行长是羞愧难当。

宋启明是惊疑交加,他完全无法理解,银行到底是怎么“审问”我的,又为什么对我如此惧怕!

我不再理会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。

拎着我的钱,转身,大步离开。

走到路边,一辆黑色的豪华网约车正好稳稳停在我面前,这是我刚才出来时就预约好的。

司机下车,恭敬地帮我打开后备箱,将沉重的现金箱放了进去。

我坐进宽敞的后座。

车窗外,宋启明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,望着我,望着这辆他叫都不一定舍得叫的豪华网约车,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,震惊、迷惑、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慌乱。

李行长和王主管则像两个木雕,呆立在银行门口,失魂落魄。

车子缓缓启动,驶离了这片让我感到无比憋闷的是非之地。

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银行和那几个人影,长长地,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郁积在心中十几年的浊气。

但这,仅仅只是个开始。
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
是项目助理发来的消息。

“程总,与会人员已基本到齐,宋启明宋总那边也通知了,但他秘书说他在银行处理急事,可能会晚点到。”

我看到“宋启明”三个字,愣了一下。

他也收到了通知?

难道……

一个更加有趣的念头,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
我的嘴角,忍不住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
看来,好戏。

才刚刚开场。

08

豪华网约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街道上。

司机技术很好,几乎感觉不到颠簸。

但我手里的手机,却微微有些发烫。

我看着助理刚刚发来的那条消息,心里念头飞转。

宋启明也会参加那个项目启动会?

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。

我这个新能源项目,是通过一家离岸投资公司控股操作的,中间隔了好几层关系。

我一直是幕后的大老板,台前则由聘用的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。

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亲戚的骚扰,我的真实身份,在项目公司里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知道。

宋启明那个小建筑公司,按理说根本摸不到这种级别的项目门槛。

他怎么会收到通知?

我立刻给助理回了条信息:“宋启明的公司也在受邀名单?什么角色?”

助理很快回复:“是的程总,名单上有他。本次项目基建部分招标,他的公司也投了标书,资质审核低空掠过,入围了备选名单。本次启动会,所有入围的供应商都会受邀参加。”

原来如此。

他是冲着项目基建那点边角料来的。

以他的实力和公司资质,能挤进备选名单,估计已经是使尽了浑身解数,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,送了多少礼。

他今天跑来银行,八成也是跟这个项目有关,可能是想临时筹措点保证金或者活动经费,好在招标中增加点筹码。

想到他刚才在银行门口,那副色厉内荏、被我点破借钱换车后惊慌失措的样子。

再想到他等会儿在项目启动会上,看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。

我就忍不住想笑。

命运这东西,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。

它总是喜欢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,给你来个绝地反转。

就像今天在银行,我本想悄无声息地取钱走人。

却硬是被逼着演了一场“低调大佬打脸势利眼”的爽文戏码。

现在,剧情似乎还要继续升级。

要从银行小窗口,升级到项目启动会的大舞台了。

也好。

有些脸,一次打不够。

那就打两次。

我收起手机,对司机说:“师傅,麻烦稍微开快一点,赶时间。”

“好的,先生。”司机应了一声,提高了车速。

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心情逐渐平静下来,甚至隐隐有一丝期待。

约莫二十分钟后,车子驶入了市中心最顶级的金融区,停在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楼下。

“先生,到了。”司机为我打开车门。

我拎着那个沉甸甸的现金箱,下了车,整理了一下衣领,深吸一口气,走向大楼入口。

玻璃旋转门光洁照人。

大厅内部极其宽敞奢华,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璀璨的艺术吊灯。

前台接待人员穿着笔挺的职业装,笑容标准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调而昂贵的气息。

这里,和刚才那家社区银行的氛围,截然不同。

我走到前台。

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?”前台小姐微笑着问,目光快速扫过我手中的箱子,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表情。

“我参加十八楼,绿能新能源的项目启动会。”我报出名字。

“好的,请稍等。”她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,然后递给我一张访客卡,“电梯在您的右手边,请刷这张卡直达十八楼会议中心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接过卡,转身走向电梯间。

电梯高速上行,几乎没有什么感觉,就已经到达了十八楼。

“叮”的一声,梯门打开。

一个更加开阔、现代化的会议中心出现在眼前。

签到台,指引牌,穿着西装革履、妆容精致的人们端着香槟低声交谈。

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香水味。

这才是真正的商务世界。

我拎着箱子走进会场,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。

在场的人大多互相认识,或者正在努力结识新朋友。

我一个生面孔,穿着普通,还拎着个与场合格格不入的金属箱,看起来更像是个走错路的送货员。

我也不在意,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,把箱子放在脚边。

很快,一位穿着深色西装、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就看到了我,眼睛一亮,快步走了过来。

他是项目公司的CEO,姓张,是我高薪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,能力很强,也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。

“程总!您到了!”他走到我面前,压低声音,语气恭敬,“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,就等您了。”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“宋启明到了吗?”

张总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小人物,但还是立刻回答:“刚接到他秘书电话,说已经到楼下了,马上上来。”

他顿了顿,有些疑惑地问:“程总,您认识这位宋总?”

我笑了笑,笑容有些冷。

“何止认识。”

“很熟。”

张总是个聪明人,立刻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,不再多问,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资金……”他看了一眼我脚边的箱子。

“一分不少。”我拍了拍箱子,“等会儿你安排财务那边,跟对方老板的人对接一下,按老规矩,现金交割。”

“明白。”张总应道。

就在这时,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
我和张总同时转头望去。

只见宋启明带着他的钱副手,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。

他一边走,一边还在整理着自己的领带,脸上带着急切和努力挤出来的自信笑容,眼神四处张望,显然是在寻找熟悉的面孔或者重要的目标。

他的目光扫过会场,很快就落在了我……旁边的张总身上。

他眼睛猛地一亮,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,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,快步朝我们这边走来。

完全无视了张总旁边的我。

或许在他眼里,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。

他甚至可能觉得自己是眼花了,或者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像我的人。

他径直走到张总面前,伸出双手,身体微微前倾,姿态放得极低。

“张总!张总您好!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路上有点事耽搁了,来晚了来晚了!”

张总出于礼貌,跟他握了握手,态度不冷不热:“宋总来了就好,会议还没开始。”

宋启明握着手,还在不停地道歉和奉承:“能参加贵公司的启动会,是我的荣幸!真是三生有幸!我们公司一定全力配合……”

他的话语戛然而止。

因为他的目光,终于落到了我的脸上。

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。

眼睛猛地瞪大,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。

像是大白天活见了鬼。

他死死地盯着我,又看看我脚边那个眼熟的银色箱子,然后再看看我身边的张总。

他的大脑,显然无法处理眼前这极度违和、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画面。

他张着嘴,手指着我,舌头像是打了结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程煜?!”
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?!”

“你……你跟踪我?!”

09

宋启明这声突兀的惊呼,声音不小,立刻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。

他身边的钱副手也傻眼了,看看我,又看看宋启明,一脸懵。

张总皱起了眉头,脸色沉了下来。

我还没说话,张总已经先开口了,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威严。

“宋总,请注意你的言辞和场合!”

“这位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……”

我轻轻抬了一下手,阻止了张总继续说下去。

张总立刻收声,恭敬地退后半步。

这个小动作,更是让宋启明看得目瞪口呆,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。

他看看对我毕恭毕敬的张总,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我,脑子彻底宕机了。

最重要的?

什么最重要的?

最重要的送货员吗?

他无法理解!

根本无法理解!

我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,心里只觉得可笑。

我慢慢站起身,与他平视。

“跟踪你?”我重复着他的话,语气带着一丝玩味。

“表哥,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?”

“你以为,这地球是围着你转的?”

宋启明被我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噎得满脸通红,却又无法反驳。

他憋了半天,才挤出一句:“那你……那你怎么会在这里?!还……还拿着这个箱子!”

他指着我脚边的现金箱,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。

“这是高级商务会议!不是你该来的地方!你是不是走错了?还是谁让你进来送东西的?”

他固执地试图用他固有的认知来解释眼前的一切。

试图把我重新按回那个“穷酸、需要他施舍和指导”的表弟框架里去。

否则,他的世界就要崩塌了。

我还没回答,旁边一位穿着中式褂子、气场很足的老者,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。

老者直接看向我脚边的箱子,然后对我拱了拱手,笑容爽朗。

“程总,东西带来了?”

这位就是那个偏爱现金的设备商大佬,陈老板。

我笑着回礼:“陈老板,幸不辱命,一分不少,刚从银行取出来,还热乎着。”

“哈哈!好!程总办事就是爽快!”陈老板大笑,对他身边的年轻人示意了一下。

那年轻人立刻上前,熟练地提起我脚边的箱子,退到一边清点去了。

整个过程,自然无比。

仿佛我这样一个“普通人”,在这种场合下,进行如此大额的现金交割,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

宋启明像根木头一样杵在旁边,看着这一切。

他的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
陈老板他是知道的,是业内有名的大佬,脾气古怪,很难打交道。

可这位陈老板,竟然对我如此客气?!

还叫我“程总”?!

程总?!

哪个程总?!

什么程总?!

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!

信息量太大,太过惊悚,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!

陈老板这才注意到旁边脸色煞白、呆若木鸡的宋启明,随口问了一句:“这位是?”

张总在一旁介绍:“这位是宋启明宋总,也是我们本次项目基建部分的投标方之一。”

陈老板只是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,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,态度明显很敷衍。

显然,在他眼里,宋启明这种级别的供应商,根本无足轻重。

这种鲜明的态度对比,像一记重重的耳光,扇在宋启明脸上。

他刚才拼命想巴结的张总,对我恭敬有加。

他仰望不及的陈老板,对我称兄道弟。

而他自己,却像个透明人,像个笑话!

我看向宋启明,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一干二净,额头全是冷汗,眼神涣散,身体微微发抖,几乎站不稳。

他看看我,又看看张总和陈老板,嘴唇哆嗦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
巨大的震惊、困惑、羞辱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,彻底淹没了他。

我知道,他坚固的世界观,正在寸寸碎裂。

我走到他面前,距离很近。

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的震颤和恐慌。

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:

“表哥。”

“现在……”

“你还觉得,我买不起车,买不起房吗?”

“你还觉得,我老婆孩子跟着我,只能喝西北风吗?”

“你还觉得,我这辈子……”

“都赶不上你吗?”

每一个问句,都像一把锤子,狠狠砸在他那颗充满优越感的心上。

砸得他体无完肤,魂飞魄散。

他猛地后退一步,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,脸色死灰,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
他指着我,手指颤抖得厉害。
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!”

我笑了笑,整理了一下袖口,语气平淡,却带着千钧之力。

“我?”

“就是你这个‘没出息’的表弟。”

“顺便……”

“也是这个项目,最大的投资人。”

“或者说,”

“老板。”

10

“老板?”

宋启明重复着这两个字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眼神空洞,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。

他身后的钱副手更是吓得一哆嗦,差点没站稳。

周围那些原本只是好奇旁观的与会者们,此刻也终于听明白了。

一道道惊讶、探究、甚至带着敬畏的目光,聚焦在我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“陌生人”身上。

绿能新能源项目最大的投资人?

老板?

这个年轻人?!

张总适时地上前一步,面向众人,声音清晰而沉稳地正式介绍。

“各位嘉宾,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下。”

“这位,程煜先生,就是我们绿能新能源项目唯一的、也是最主要的战略投资人,同时也是我们公司的实际控股股东。”

“本次项目能够顺利启动,全靠程总的前瞻眼光和鼎力支持!”

话音落下,会场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。

“原来他就是幕后大老板!”

“这么年轻?太低调了吧!”

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……”

这些议论声,像针一样扎进宋启明的耳朵里。

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,煞白如纸,冷汗像溪流一样从他额头淌下,浸湿了衣领。

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。

他拼命巴结的张总,只是给我打工的。

他仰望不及的陈老板,是我的合作方。

而他挤破头想沾点边的项目,竟然完全属于他这个他一直看不起、肆意嘲笑的“穷表弟”!

这些年,他在我面前所有的炫耀,所有的优越感,所有的“教诲”和“施舍”的姿态……

此刻,全都变成了最辛辣、最刺眼的讽刺!

狠狠地反弹回来,将他砸得粉身碎骨!

他身体晃了两下,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,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。

呼吸急促,像是快要窒息。

我平静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,反而是一片澄澈的平静。

“表哥。”我开口。

他猛地一颤,像是受惊的兔子,惊恐地看着我。

“项……项目……”他嘴唇哆嗦着,还残存着一丝幻想,“基建……我们公司……”

他还想着那份投标书,想着那点边角料工程。

我摇了摇头,打断了他。

“不必了。”

“你的公司,资质不够,垫资能力也存疑。”

“我不想我的项目,有任何不确定的风险。”

我的话,轻飘飘的,却直接给他判了死刑。

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。

宋启明彻底绝望了,眼神灰败,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,苍老了十岁。

我知道,从今天起,我在他面前,将永远是一座他无法逾越的高山。

而他在我面前,将永远活在被彻底打脸的阴影和恐惧之中。

这就够了。

我不需要再做什么了。

我转向张总和陈老板,露出笑容。

“张总,陈老板,时间差不多了,我们会议开始吧?”

“好好好!程总请!”两人连忙应声,恭敬地引着我走向主会场的前排位置。

我再没有看宋启明一眼。

他就像一粒尘埃,已经不值得我再投入任何关注。

启动会顺利进行。

我在台上做了简短的发言,沉稳,自信,目光扫过台下。

我看到许多赞赏和钦佩的眼神。

我也看到宋启明和他那个副手,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灰溜溜地提前离开了。

像是两只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。

会议结束后,我又和陈老板以及几位核心合作伙伴敲定了一些细节。

一切忙完,已是华灯初上。

我婉拒了所有的饭局邀请,一个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
窗外,是璀璨的城市夜景,车流如织,灯火如星河。

三年前,我就是站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里,暗暗发誓,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。

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,统统闭嘴。

要让我的家人,再也不受委屈。

今天,我似乎做到了。

但奇怪的是,当我真的站到这里,俯瞰这片灯火时,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扬眉吐气,热血沸腾。

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,甚至有一点淡淡的疲惫。

复仇的快感,是有的。

但快感之后,是更大的空虚。

也许,真正的成长,不是为了打脸谁,证明给谁看。

而是终于有能力跳出那些嘈杂的声音,摆脱那些恶意的目光,真正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和所想守护的人。

银行卡里的数字,别人的敬畏巴结,固然重要。

但更重要的是,我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尊严,赢得了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。

以及,守护家人笑容的能力。
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妻子的电话。

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。

那头传来妻子熟悉又带着一丝担忧的声音。

“老公?你那边……没事吧?妈刚才打电话来说,表哥他们家好像炸锅了,说你在银行……还去了什么大项目……”

我听着她急切的声音,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紧蹙的眉头。

我心里一暖,所有的疲惫仿佛瞬间被驱散。

“没事了。”我轻声说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坚定。

“都解决了。”

“以后,都不会再有事了。”

“晚上想吃什么?我带你跟孩子,去最好的餐厅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
然后,我听到了妻子轻轻抽鼻子的声音,带着哭腔,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喜悦。

“嗯!”她用力地应了一声,“我们等你回家。”

挂了电话。

我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,眼神清晰而坚定。

过去的,终于过去了。

未来的路,还很长。

但我知道,我已经有能力,带着我爱的人,去看更高、更远的风景。

这就够了。

(全文完)

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作品,请勿与现实关联。所用资料来自网络,图像是示意性呈现,文章人名、地名、公司、故事场景等内容旨在增强叙事效果,纯粹服务于情节发展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特此声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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